给童年编梦的人——专访知名动画导演刘可欣女士

下一代天骄

采访策划：《凤凰动漫》杂志社撰文：孙鲁飞
刘可欣，动画导演、知名编剧、儿童文学作家；中国电影导演协会会员、中国广播电视协会编剧委员会会员；曾任动画电影《摩尔庄园冰世纪》《摩尔庄园海妖宝藏》的编剧和导演，优秀国产动画《马拉松王子》编剧。2011年，刘可欣获得中国动画学会“美猴奖”最佳动画新人奖；由其导演的动画电影《摩尔庄园冰世纪》也荣登中国动画电影史票房前十名，并获得2011中国文化艺术政府奖首届动漫奖“最佳动画电影奖”提名。
采访主题:2011年，中国动画电影市场竞争激烈，大部分国产动画电影票房成绩平平。于2011年8月11日上映的动画电影《摩尔庄园冰世纪》，却抢占票房制高点，取得了惊人的票房成绩。2012年4月23日，在第二届北京国际电影节上，动画电影《摩尔庄园海妖宝藏》举行了新闻发布会。这次的《摩尔庄园》大电影不但在视觉效果上有了很大的进步，而且请来了“牛奶咖啡”、黄渤为动画电影配音，制作阵容强大，是2012年最受期待的动画电影之一。《摩尔庄园》大电影的成功有着什么样的经济秘密？动画电影应当怎样吸引受众？即将上映的动画电影《摩尔庄园海妖宝藏》又会带给我们什么样的惊喜？带着这样的问题，本期“漫步云端”栏目将带领读者走进刘可欣导演的梦幻国度，一起去参观“火龙小兽的摩尔世界”。
(注：为了行文方便，以下访问者、被访问嘉宾名字分别用Q、A代替）
Q:刘导您好，很感谢您能接受本次采访。一直在关注您的作品，我本人也是摩尔庄园的粉丝。您的网名叫做“火龙小兽”，微博名字叫做“火龙小兽刘可欣”，就连您的博客名字也叫做“兽言兽语”。我非常好奇，您为什么偏好“火龙小兽”这一称呼，这其中有什么有趣的故事吗？A:其实这个昵称由来已久，“火龙小兽”是一只会打喷火嗝的长着肉肉小翅膀的笨笨小兽。它是我心中的小宠物，也是我内心希望的另一个部分。从少女时代到现在成为孩子的妈妈，这个名字一直跟着我。我就想做这样一只永远不老的、会眨着眼睛对你讲故事的童话“小魔王”。很多朋友都觉得我经常有一种傻乎乎的快乐，我想一定是因为有一只火龙小兽总跟着我的缘故吧！
Q:我曾看过由您执导的许多作品，也被您的作品所感动。我们了解到，您之前曾经担任过北京电视台国际部编导和中央电视台纪录片导演。为什么之后又转向投入到动画电影事业中呢？听说您还有一位可爱的女儿，请问您的孩子是不是也很喜欢玩游戏、看动漫？她对您的动画事业发展又产生了什么样的影响呢？
A:我从小就是动漫爱好者、科幻爱好者，本身也经常浮想联翩，写一些好玩儿的儿童故事自娱自乐。至于正式转入动画影视创作，主要是因为我的女儿。在她的成长过程和我们沟通的过程中间，产生了很多美妙而神奇的故事，这给我带来了极大的创作灵感。我和我的孩子现今遇到的很多问题，同样也是其他家庭会遇到的。当我为孩子挑选读物和影视作品的时候，发现属于中国原创的优秀儿童作品实在是太少了。以此为契机，我产生了极大的分享和创作欲望。我非常希望能做一些努力，能让更多的孩子感受到我的爱意，能分享到更多孩子们甜甜的微笑。
Q:去年您因为《摩尔庄园冰世纪》这部电影，获得了2011年度中国动画学会“美猴奖”最佳动画新人奖。请问此次获奖，对您今后的动画作品创作会有什么样的影响？A:在成人影视创作方面，我应该不算是个新人，但是在动画影视领域，我确实应该算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新人”。作为一个“跨界”而来的动画导演，我的第一部动画电影作品就得到了大家的认可，真的很开心。但比起这些，小观众们的厚爱更让我勇气倍增。动画创作真的很艰辛，但又很简单。只要你真的把心放在孩子们的身上，你的故事就不会做作，你的细节就会真实，你的画面就会有爱，你的作品就会被孩子们感应和接受。在孩子们面前，我永远要当一个“新人”，一个新鲜而快乐的人。
Q:由您担任编剧的动画作品《马拉松王子》，以古希腊神话故事为蓝本，同时融合了现代学生生活，是一部非常有趣的动画作品。这是否是您第一次参与动画作品的制作，该剧的制作经验对您之后的动画作品创作又产生了什么样的影响？
A:《马拉松王子》是我第一次全方位参与动画作品的创作，其实它里面融入了一定青春偶像剧的元素，对我个人创作来讲带有一定的实验性质，也让我对传统动画制作流程和创作理念有了自己的一些看法。而这些对我后来的创作而言，积累了宝贵的经验。《马拉松王子》创作的幕后故事，同样也是国产动画艰难突围的尝试。值得庆幸的是，我并没有知难而退，反而越战越勇，真正成为了动画的行内人。
Q:动画导演是一项十分辛苦的工作。参照您从事动画导演工作的经历，您认为成为一名合格的动画导演应该具备怎么样的品质？在您心目中，什么样的动画电影才称得上是优秀的动画作品，这方面有没有一个明确的标准？动画创作与其他影视创作相比，有什么不同？ A:这个问题比较“大”，抛开技术层面的解释，我用一个比较形象的比喻吧：成人的影视作品在创作中往往需要提炼生活中的“拧巴”。情节越“拧巴”、越曲折就越容易好看。而动画片的创作，则需要提炼生活中的快乐。化繁为简，趣味童心是动画作品最大的特点。作为一名合格的动画导演，当然需要专业和经验，以及创作和审美的眼界。但在我心中更重要的是，他必须懂得什么是情趣、什么是快乐、什么是爱和生活中的真实。如果他对他的观众没有善良和关爱，无论技术有多高超，也是不会成为好导演的。对于“标准”的问题，应该没有明确的界定，艺术是百花齐放、多元化的。只要一部作品的视听语言和价值观得到了受众群体的认可，都可以称之为优秀作品。但是可以传世的作品应该是有责任心的作品，是附带着创作者的尊严和态度的。
Q:时下，中国动画作品市场鱼龙混杂，动画市场泡沫经济现象严重。您认为当下中国动漫电影产业的发展存在哪些问题，中国动漫电影市场要想做大、做强，又应该从哪些方面着手？
A:我个人认为中国动漫产业才刚刚开始兴起，真正的“气泡”还没有兴起，“浮沫”倒是有一些。我们的市场基础很薄弱，人才积累还是不够，又受到海外动画大片的冲击。这些都是我们当下的动画人所面临的问题。几分钟的短片，一个优秀的个人就可以做成世界水平，但九十分钟的大电影乃至上百分钟的系列长片，要想做好绝对不是靠几个优秀的个人，而是靠几个庞大的优秀团队乃至整个动漫产业的成熟和积累。“愤青”抱怨不会解决问题，枕着几个美术片就妄自尊大也不是长远之计。我们中国动漫市场迫切需要富有理想、有原创精神的创作人和真正有远见卓识的商业家共同整合，建立真正健康而有活力的产业模式。
Q:目前，我国电视动画作品仍然以儿童为主要受众群体。而无论是在学界还是产业界，都有一些专家提出，动画企业应当将动画作品的受众年龄层放宽，打造全年龄段动画作品。您对此有什么看法？A:动画片的主流观众群就是儿童，我们要打造的“全年龄”动画片指的是老少皆宜的，符合家庭趣味的，成年人也会觉得好看有趣的家庭动画（Family Movie）。而“成人动画”的目标群体就是成人，是含有一些“少儿不宜”信息的另一类动画艺术形式。我个人认为这样的分类会更科学，即使在欧美，家庭动画和“成人动画”也是泾渭分明的。我们常说的那些成人也爱看的海外动画大片，绝大多数是属于家庭电影而不是“成人动画”。混淆这两个定义是对孩子们的健康不负责任。
Q:我们都知道欧美以及日本的动漫产业比较发达。您认为海外，尤其是日本的动漫产业能为我国动漫产业的发展提供哪些思路？我们又应该怎样创造性地借鉴别国的成功经验？
A:现在成功的动漫产业形态主要就是日本模式和欧美模式。日本已经形成了以漫画为核心再到动画游戏、玩具等衍生品的产业链，而美国是以动画电影为核心向外辐射出各种类型的媒体形态以及衍生产品。但是我们现在的实际情况是，既没有像日本那样无孔不入，渗透到国民生活方方面面的漫画市场，也不具备欧美那样成熟并且已经成为社会主流娱乐方式的动画电影产业，所以照搬照套肯定是走不通的。我们能够借鉴的是国外这种多次开发的产业模式，但必须开创一条中国特色的动漫产业发展道路。我们应该开发中国人喜欢的卡通人物，创造属于中国人的明星偶像，而不是直接照搬他们的卡通形象和卡通明星。
Q:动漫产业是创意型产业，对于动漫产业来说，人才至关重要。从动画创作的角度来讲，您认为什么样的动漫人才是当今中国动漫产业最缺乏的？又应该如何培养优秀的动漫人才呢？A:现今国内动漫产业最缺乏的是懂动漫、懂动漫产业的各类复合型人才和专业的团队。从我们自己团队来讲，对于我们每一个团队成员来说，我们都是从做人做事、专业技能、团队合作和职业态度等多方面综合要求的。光会画画不会思考，光会要求别人不会要求自己的人，是不会成为我们理想的团队伙伴的。
Q:《摩尔庄园冰世纪》是您导演的第一部动画电影。您是从何时开始接触《摩尔庄园》的？又是什么样的契机促使您参与到《摩尔庄园冰世纪》的导演工作中的？
A:我是从2009年开始创作摩尔庄园大电影系列的。当时《摩尔庄园》同名网络社区是中国第一款针对儿童专门设计的社区游戏。我的女儿就是《摩尔庄园》的第一批小用户。我正是因为想了解女儿的生活和真实的成长状态，从在她身边“潜伏”到可以在游戏中与她和她的朋友们畅快交流，互相认同，使我和这个动画品牌结下了不解之缘。《摩尔庄园》系列大电影使我有机会与更多的孩子和家庭分享成长的快乐。
Q:《摩尔庄园冰世纪》是一部励志动画，影院里有很多小朋友感动得流下了眼泪。您觉得这部电影最能打动人的地方在哪里？你又希望通过该片向小朋友们传达什么样的理念？A:《摩尔庄园冰世纪》最打动人的地方其实是每个小朋友都能在影片中找到自己的影子。我希望通过故事的渗透向观众们传达一个讯息，即我们不能滥用大自然的力量，家园的美好失不可得，珍惜我们的家园和伙伴，让所有物种都可以诗意地在大地上栖居。在这样的背景下，我希望能通过影片和小朋友们一起探讨人与自然、人与他人、人与自我之间的关系，在回归成长、友谊、勇气、责任、理解这些普世价值观的同时，拒绝说教。
Q:您执导的第二部动画电影《摩尔庄园海妖宝藏》即将在今年暑期上映，现在有确切的上映日期了吗？能提前透露一点影片故事内容吗？
A:摩尔庄园系列大电影第二部《摩尔庄园海妖宝藏》将于7月5日在全国院线与小朋友见面。这个片子主要探讨了三个层面的问题：第一个是孩子们对愿望的执著。在影片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愿，无论好人还是坏人，无论好的心愿还是不好的心愿，现在的心愿和已经快要被遗忘的童年心结，统统因为一个有关海妖宝藏的秘密被联系在一起。无论大人还是孩子，都在这次经历中看到了真实的自己。第二个是继续探讨了家庭关系。父与子，母与子，兄弟和朋友的关系。这里边有深情，也有误解；有深切的期望，也有小小的失落。就连片中的大BOSS海妖王也有着自己的亲情和柔软。第三个还是延续了环保主题。不过这次关注的不是前部中的温室效应而是有关污染海洋的主题。我们希望告诉孩子，大海也是有心跳的，我们要像保护自己的呼吸一样保护海洋的心脏。
Q:据说《摩尔庄园海妖宝藏》相对《摩尔庄园冰世纪》，在画面上有了很大的革新，能否简单请您给我们谈一下该片在技术上的创新之处？A:《摩尔庄园海妖宝藏》拥有与海外顶尖技术团队合力打造的3D立体版本，是真正的1:2.35超宽画幅的动画电影。画面表现上，《摩尔庄园海妖宝藏》的角色和背景更加细致而精美，同时，这一次我们在美术风格上用了很多心思，融入了更多的东方美学元素，故事发生的每一个场景都有成体系的色彩和细节设计。作为一部90分钟的电影，《摩尔庄园海妖宝藏》全篇超过1800多个镜头，已经接近好莱坞类型片的叙事节奏。动作场面上，影片超过20分钟的CG技术打造的大场面战斗场景，相信更能够体现出魔幻史诗级别的大片味道。与此同时，全片包含大量高难度的镜头调度，扩展了影片的叙事空间和视觉享受。
Q:听说知名演员黄渤有参与到《摩尔庄园海妖宝藏》的配音工作当中，当红偶像团体“牛奶咖啡”也加入了制作。能否请您为我们透露一下他们分别为什么角色配了音？配音期间有没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呢？
A:金马奖影帝黄渤这次为我们演绎本剧中的大反派——邪恶魔法师库拉。邀请他来配音，不仅仅因为明星的影响力，更重要的是这个角色非他莫属。黄渤的嗓音很独特，很符合角色的性格感觉，同时，他“狡猾多变”的语言处理方式，让库拉这个大坏蛋变得活灵活现。因为他配得真是太精彩、太入戏了，以至于同场配音的小朋友演员见到他都感到非常惊奇，甚至害怕被“坏法师库拉”给抓走。让我印象深刻的，除了黄渤的精湛专业配音技巧，还有他的敬业精神。开始配音前一天晚上凌晨三点，黄渤刚杀青一部电视剧，第二天上午11点，他就准时出现在录音棚。他在配音的时候也是全身心地投入到角色之中，有一点不满意的地方就会主动要求重来一遍，力求做到最好。在此我卖个关子，黄渤还专门即兴给我们额外配了一版山东味儿的段子，想先听为快的朋友们可要关注近期《摩尔庄园海妖宝藏》的动向啊。“牛奶咖啡”是深受学生乐迷喜爱的超人气青春校园乐团，他们本身具有的青春靓丽气质非常契合影片的精神风貌，也正好应了现在流行的“小清新”潮流。记得去年有媒体说过，《摩尔庄园冰世纪》的画面像“奶油般”柔和细腻，那今年在音乐上我们是更进一步了。
Q:这次电影上映选择在暑期档，这个时候正是动画电影上映的高潮期。请问《摩尔庄园海妖宝藏》与其他动画电影有哪些不同的地方？相对于其他动画电影，该片的优势又在哪里？A:首先，我们从本系列第一部开始，就深受小朋友的喜爱，无论在影片的创作还是制作过程中都跟小影迷们保持着深度互动。第二，这部影片构筑了一个梦幻般的摩尔世界，无论在画面还是内容上，都透露出真诚自然的精神气质，是一部非常健康有爱的家庭动画电影。第三，本片是一部比较典型的类型化家庭动画电影，好看好玩，好的叙事节奏是我们创作中一直非常注重的特点。第四，这部影片有成熟的创作团队和非常专业的营销、发行经验，保证了影片在电影市场上能够更“接地气”。更因为有着本系列第一部成功的经验，这次的摩尔庄园第二部大电影可谓是“蓄势待发、强势归来”，希望能够得到观众和同仁的鼓励和认可。
采访后记：
第一次见到刘可欣导演是在《摩尔庄园冰世纪》的首映式上，影片所传达的感动让我印象深刻，刘可欣导演的话语也让我记忆犹新。在与刘可欣导演的交流中，她的言谈举止中透露出了成熟女性的智慧、文艺女性的思想以及为人母亲的慈爱；与此同时，刘导身上那种从事儿童文学创作的热情也让我万分敬佩。2012年，刘可欣导演再接再厉，继动画电影《摩尔庄园冰世纪》后又为我们呈现了动画电影《摩尔庄园海妖宝藏》，相信在如刘可欣女士一样的中国动漫人的共同努力下，中国的动漫产业一定会迎来更加美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