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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圈角匡叉 作者:诺诺
你会不会忘记我。
你会不会就这样忘记我,在所有的歌词唱尽悲欢离合生死别离之后忘记我。
你会不会就这样铭记我,在看遍朝朝夕夕云起云落后把我藏在最深的角落。
我用长剑的凛冽白光,划破你十年如一的寂寞回想。 [ 文:诺诺 图:蘑菇 校正:小乌 ] [ 那个奈须 ]
每一个宅男大概都曾幻想过:忽然有一个暮色四合的夜晚,走在回家的路上,四下无人,幽静无声,美少女带着呼啸的风声降临在自己的面前。魔法阵打成由下至上的聚光灯,噗嗤的一声,于是平静的夜晚不再寂静,它变成了聚光灯烁烁闪耀的舞台。灯光如昼,人生鼎沸。黑暗里蛰伏的编剧,在他的剧本上谱写着一出出永不落幕的爱恨纠葛。
毫无疑问,奈须きのこ就是那个蛰伏的编剧。然而在最初的设定里,角色错了,性格也错了。是骑士遇上了阴郁的少女,不是国王爱上了人妻至极的宅男。而奈须也不喜欢讲肤浅简单的杀必死故事,他喜欢的,无疑是自己那个用无数旁支斜引的医学、哲学知识糅合成的,绚烂、绮丽又无从看尽的美丽世界。从这个世界里走出了纯白和服的女子,眉眼冷峭得拒绝所有温暖的童话,直到黑发青年在昏黄背景下对她微笑说“我喜欢你”;自然也有在高塔上飞翔的公主,落到地上碎成一地潮湿的情缘;又或许是吐槽功力深厚的青年,推开地下室的那一刹那,迎接他的美貌青年嘴角轻佻,一言一语间讽刺尽了这光怪陆离的病态世界。
奈须就是这样的人。你永远不知道他心中那个美丽而庞大的月世界,还能在他的下一部作品中透露出多少微不足道的冰山一角;也无从想象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才能细腻又周全地创造出这样一个美丽而巨大的世界。关于他的所有信息,除了维基百科上那微不足道的一点点,也只剩下一张星星眼的大蘑菇图能够予以补充。无用的好奇与对月世界的痴迷,就像填满仓鼠腮囊的食物一样,牢牢吸引着众多的读者。毫无疑问,这其中当然包括我。
对于转型成为商业化会社的Type-moon成立之初发售的第一部作品,销量当然是当之无愧的高,对于它的评价也自然是褒贬参半。我承认,奈须为了市场确实做了太多太多的妥协。庞大的世界观在这个狭小的世界里处处受限,人气最高的fate线则是个彻头彻尾的Boy meets girl的烂俗故事,PS2版R-18情节被消除就像生生地把FSN这部无补魔不欢的作品生生阉割了一样。痛在Fans心里,疼在作品的幻肢上。
奈须的每一部作品中都有一个小世界,各有各的神采飞扬:你是索多玛,我是乌托邦;你有埃及方尖碑上铭文篆刻着法老的嘲笑,我有远眺东京塔熄灯时牵着手的恋人美好的愿望。不同的是流连的景致,同的是共处的地球——被相同的牛顿定律所困扰,只是那个创世的神不是耶和华,而是奈须きのこ。
[ 开始不过普通的开始 ]
故事的开场是一段再漫长不过的序曲。大小姐和同学聊了半个小时的天,直到我吃掉所有冰冷的三明治以后终于忍无可忍地跳掉了整段的对话:张三和李四好上了,王五偷了赵二的东西,剑道社有一个学生,叫卫宫士郎。这个再普通不过的卫宫士郎住着普通的宅子,过着普通的生活。得到多于失去,爱多于背叛,平凡多于奇幻。他普通、人妻又多事,善良心泛滥成灾,有一个身世很离奇的老爸,在一个青苔不响的静夜里安静地去世了。
卫宫切嗣临终前说,自己曾想当英雄,但是后来才发现,他已经长大了,当不成英雄了。
于是卫宫士郎说:既然老爸已经老了,那没办法,让我代替老爸成为英雄吧!
这样的承诺,我们总觉得太轻率,换做别家男主角,一准在抛弃妻子之后被再平凡不过的草根女主角唤醒沉睡的记忆。可是卫宫士郎始终忘不掉,因为他是少年,又或许是因为他的身体里和当初的爱丽丝菲尔一样,蚕眠着骑士王的剑鞘。
相遇是注定,是由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引伸出的百分之百肯定。他被他拯救了,然后他拯救了她。这是一个爱的故事,所以当虚渊着笔撰写前传的时候,注定会是一个冷酷得毫无救赎的世界。当Saber在烈火中颓然地阖上双眼,当兰斯洛特在临终的片刻还给少女一份遗憾的信任,当间桐雁夜来不及实现拯救间桐樱的初衷、掉进虫堆里死在最后的幻觉中……奈须说,这是一个残酷的、毫无救赎的世界。我们默许,并用虚渊的逻辑去理解这个讨伐人性的前传。花吻不醒爱丽丝,魔女吃掉了魔法少女,骨骼间填充着大片鲜血淋漓的模糊血肉,构筑出了虚渊独有的冷酷世界。
冬木可不可以不要哭,即使它流了那么多血,看遍了不尽的破碎梦想;冬木可不可以不要哭,新生的脸庞炙热地温暖着冷去的胸膛。我接下你的红缨枪,为你的梦想扬帆起航。
四和五;死亡和新生;告别与重逢。伤痕累累的冬木市正如名字所言,由始至终都笼着一层薄薄的寒霜。他们聚集在这篇凝着霜的舞台上,灯光擦亮,故事开始。相遇,爱上,离开;一切恰如其分地被掌握在秒表的精确控制中。她在圣光的笼罩中到来,手握看不见的圣剑,眉眼冷峻地划开十年前那段沉默的前缘。
“——我问你,你是我的Master吗?”
士郎和Saber有如激烈反应的化学物质。他是水,她或许是浓稠的硫酸,她坠入他的温柔,她所有的挣扎都败给他的坚持;她激烈的眼烙在他的心底,柔软地化作破碎的涟漪。
[ Saber还是那个Saber ]
我并不想陈述多少万分之一的偶然,让士郎成为最终被Saber(阿尔托莉亚)遇见的那个人,我也不想推敲多大的幸福能让Saber终于明白虚渊拐弯抹角地朝她脑门上敲的那一记重响。亚历山大大帝没能让她明白,他的千军万马埋没在王之宝具的枪林弹雨中,只剩千里走单骑的勇气,在身躯被洞穿的最后一刻,能让他像英雄一样死去。而之于Saber,又是一个静止时空中十年的等待。彷徨在生与死的瞬间,心中充斥着太多的悔意与歉意。她经历了多少个失败的六十年?她的心智早已老去,可是身躯,她那脆弱得仿若一触即碎的坚强脊骨,却仍旧停留在十四岁时的模样,没有丝毫的变化。
又是一个《夜访吸血鬼》式的谬论。因为莱斯特一时仁慈救下的小女孩克劳迪娅,怨恨莱斯特带来的吸血鬼身份剥夺了她本应由的成长权,因此设计谋杀莱斯特,和路易一起离开了这个充斥着虚假伦理的荒谬的吸血鬼家庭。可是Saber是王,王不同于凡人,有那么多拖泥带水的情愫。她带领千军万马,披荆斩棘,创建了凯尔特人的领土,她声名赫赫、万古流青。就连血统纯正的贵族德拉克·马尔福,也要对黑发的混血种哈利·波特礼让三分,因为哈利是黑发,那是英格兰传说中亚瑟王的发。
阿尔托莉亚当然不会是亚瑟王。事实上,亚瑟王本人是否真实存在也都无从考证。他和他的圆桌骑士、格尼薇儿、Excalibur一起,停留在《亚瑟王传奇》苍白的书页里,是被凝固的溢彩流光。我试图想象他的容貌,一定是有阿尔托莉亚一样坚毅的唇角,才能挽起那么多坚定的离愁。
Saber,就叫她阿尔托莉亚吧。我喜欢这个名字:柔软、宁静,像是一个普通的英国女孩一样散发着青草和阳光的味道,一吐一息沐浴着苜蓿菊的芳香。她并不是克劳迪娅,这条路是她的注定,也是她作出的决定。她爱这个英格兰,爱这广袤的土地和人民,但那是王者大庇天下的爱——公正、无私,没有一分一毫的偏差,承袭了卫宫切嗣将人民放在天平上论斤称的大公无私。所以圆桌骑士们才会议论纷纷,说亚瑟王没有感情。可她哪里是没有感情,她得有多少的感情,才能平均分给无限多的国民。凯尔特人的血液让她坚毅,王的宿命赋予她勇敢。只可惜,没有人教过她如何去爱。
除了梅林。
这是唯一一个问过她“不会后悔吗”的人,这是她的老师啊。人人都爱王,认为王冠加冕是无尚的荣耀,只有魔法师一个人用暧昧不明的语气问她会不会后悔。她说不会,可她还是后悔了,想要把王冠还给莫德瑞德来挽回与侄子同归于尽的结局。我们总说阿尔托莉亚是骄傲执拗的骑士,可总没人看清她深藏在执拗下的迷茫。正如虚渊玄借亚历山大大帝之口所说的那样,她不是一个合格的王。她根本没有学会将国家的利益与个人的好恶放在同一个天平上衡量,对她来说黑就是黑白就是白。阿尔托莉亚的失败并非毫无道理,无私和自私永远差不过分毫——她看似无私地希望将王位还给莫德瑞德来保全英格兰的江山,但是谁敢说,她的心中不是期望着自己能够摆脱时刻萦绕于心的罪恶感呢?
在《夜访吸血鬼》中,莱斯特给了每一个变成吸血鬼的角色选择的权利:无论是路易沉迷于孤独,还是克劳迪娅为爱丧命,甚至于听过他故事的记者马洛伊选择成为吸血鬼家族的一员,无不是他们自行选择的命运。上帝或撒旦并没有强迫过谁,做出如何的选择都是自己的命运。对错无关紧要,重要的是我们有了选择和转折命运的机会。
梅林之于阿尔托莉亚,大概就是莱斯特之于马洛伊。他给了她选择的权利,选择的能力,甚至于最后依据着她的选择赠予了她一个完美的结局:在新星(PSP移植版)中让她与死后成为英灵的士郎在阿瓦隆重逢。虽然诺仔的日文不太好,大部分的对话都看得不是很懂,但是好歹还是听清楚了那两句至关紧要,也是最最深情的对白。
——“Saber,欢迎回家。”
——“嗯,我回来了,士郎。”
[ 因为遇见了,所以你是最好的 ]
国王是骄傲的骑士,主人是温柔的少年。
毋庸置疑的一点是,在这个地球上,讨厌卫宫士郎的人大可以组成一个不小的跨国组织,如果每人配给一台次元穿梭机和AK47,大概他们能冲进二次元里直接将卫宫士郎扫射一千遍直到他成为人肉筛子。但是无论如何诺仔都要在这里大声地对着月亮狼嚎(?)一声:无论如何,就是喜欢他呀。
奈须的故事总透着一股淡淡的清洌之气,不得不说ufotable与《空之境界》真是天作之合,大概再也找不出第二家动画公司,能够将空境文字意象中的那种清澈并冷漠的气质还原到如此的高度了吧。光彩陆离的蝴蝶飞过黑暗的荧幕,飘若惊鸿,矫若游龙,自此便拉开了式与干也长达数年的邂逅、相知与相恋。庞大的世界观反衬出人在其中的渺小,然而迦蓝之堂中的几个人却总有奇妙的能力,能让镜头由始至终为他们打上一束沉默的聚光灯。演尽了悲欢,踏遍了喜怒,无论是对于故事里的他们还是荧幕前的我们来说,式和干也最终能够牵着手在樱花开遍的季节里走上回家的路,这无疑是最美也是最好的结局。
Boy meets girl也好,少女情怀也罢。如果说虚渊的FZ是冷酷至极的人性拷问,那么FSN就是温存的恋爱物语。虽然披着世界观宏大的糖衣,这个说不上漫长但也称不上短暂的故事其实也只是单纯地讲述了一个恋爱故事:从一开始我们就知道这两个人一定会相恋,这是故事的设定,也是结局的必然;从线路之初那个如果不留下来帮助Saber就一定会Game Over的选项卡开始,或者说,在她寒光凛凛地出现在屏幕中央的那一刻开始——这个名字,声带振动的感觉哪怕星云磨灭一千七百二十六次也无法忘记。
Saber。读到这个名字便会不由自主地心悸。
Saber是激烈又执拗的阿尔托莉亚,Master是温柔又固执的卫宫士郎。都是执拗的人,但心底又是心意相通的善良,所以骑士王才会顺从,而少年也能够尊重。她容忍他将她视作普通的少女,他尊重她一意孤行使用Excalibur对抗Berserker。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大概也是剑与剑鞘的默契——剑的锋利固然重要,但是没了剑鞘,亚瑟王还是逃不过一败涂地的下场。
亚瑟王的传说中,一个关于剑与剑鞘的故事便能很好地印证这一点:亚瑟王(King Arthur)的石中剑在与黑骑士帕里诺(Sir Pellinore)的决斗中(这场决斗被认定违反骑士道精神)中被折断了,梅林于是将剑送到湖中精灵处重铸成为Excalibur(又译作王者之剑)。在“美丽的Excalibur”一章中,原文中有这么一段梅林与亚瑟王的对话:
“我的王,Excalibur与它的剑鞘,你更愿意要哪一个?”
亚瑟王哈哈大笑,说:“当然是Excalibur。”
“你错了,”梅林说,“Excalibur当然是一把出色的剑,但拥有它的剑鞘的人将永远不会受伤。你难道没有注意到么,在你与Pellinore战斗的时候你没有负任何伤,就是因为你持有剑鞘。所以,剑与剑鞘都要保护好。”
“梅林,只有需要它的时候,我才会拿着Excalibur去战斗。”
不得不说的是,亚瑟王的结局有点讽刺,正是因为Excalibur被盗,导致在巴顿山之战中虽然他又一次击退了撒克逊人,但却因为失去了剑鞘的保护,最后落得与莫德瑞德同归于尽的结局。剑是骑士王的英魂所在,剑鞘是庇佑骑士王无往而不胜的保护,Saber与士郎的关系莫不见于此。
士郎同样是执拗的人。席承了切嗣酱将人命按个算塞到天平上的理念,最后在行使了自己的“善”以后成为了人人口诛笔伐的罪人,英灵Emiya就可以很好地证明这一点。在UBW线的最后,大小姐对Emiya说的那句“我会好好照看他,让他不要成为第二个你”,固然是一种美好的祈愿,但也从某种程度上说明了……士郎,其实你就是切嗣遗失在日本的亲生儿子吧!
剑失去了剑鞘只能徒增伤害,剑鞘失去了剑也只是挽救一条生命的药箱。或许你无论如何都要指责剑鞘只是个软弱的少年,但是毫无疑问,剑与剑鞘,对于骑士王来说缺一不可。 [ 结语 ]
歌声止息,故事落幕,冬木市最后的斜阳消失在金发少女日渐透明的身躯之后。骑士亲吻天鹅落下的羽毛,于世界的尽头涅槃成灰。
在亚瑟王的传说里,这位一生戎马功劳、声名赫赫,最终却死于私生子之手的英格兰之王,死后被一叶扁舟送往了精灵之国阿瓦隆。而他的王者之剑也被沉入水底,交还给了湖中精灵。在英格兰的传说里,黑发的英雄总有一日会回到他的故土,再次拯救臣民于水火之中。
亚瑟王和他的圆桌骑士团成为遥远书页中的一章,而阿尔托莉亚与卫宫士郎的故事,则成为了我们脑海中一个遥远的印象。他们的故事结束了,我们的故事却还在继续。没有魔法烧酒和卖萌神兽,也没有会飞的巨乳机器人空降怀中,说不上多轰轰烈烈,谈得上的只有一句“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较之FSN后两条线路(远坂家两姐妹),Fate线在世界观的阐释方面有着巨大的不足。然而只要看着戎马一生的阿尔托莉亚与士郎静静坐在废墟的长椅上,谁又能说这一幕称不上幸福呢?现世安稳,岁月静好,这摸约就是奈须的故事里,最好的结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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